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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鄒太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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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鄒太傅

景恒扣著鳳明的後頸,與鳳明唇齒相交,緩緩又把鳳明往床榻上壓:“我給你捏背。”

“捏就好好捏。”鳳明翻過身背對著景恒,幾乎明示景恒不要再對他動手動腳:“脖子有些酸,你揉揉。”

鳳明脖子為何會酸二人心知肚明,景恒聽話地給鳳明揉頸椎和肩膀。鳳明受用極了,半瞇著眼吩咐:“腰也酸。”

景恒握著鳳明的手,緩緩揉捏著,輕輕揉搓著鳳明的手指:“我第一次見你時,你指甲青紫,毫無血色,我總是不敢錯眼的看著你,生怕一個不註意你就死了。”

鳳明莞爾:“哪裏就那麽容易死。”

“中著毒、沈屙難愈、武功十不存一,還總追著人打......”景恒也笑起來:“每次知道你打架,嚴笙遲、朝峰、汪鉞他們就像看著自家掛著虛弱還站擼的ADC,一臉的大冤種表情。”

鳳明嗯了一聲,疑惑道:“哎地西是什麽?”

在這個溫情的時刻,景恒有種將一切托盤而出的沖動,他也確實這樣做了:“鳳明,我不是一生下來就在大齊的,我是從一個很遙遠、很遙遠的時空穿越而來。在我那個時空,人人生而平等,沒有貴族皇室,也沒有仆從奴隸,所有人與生俱來擁有著相同的權利與義務,沒有戰火侵襲,所有人都能好好活著。”

“天下大同?”鳳明轉過身,眼神中細碎光芒閃爍,盡是憧憬:“真的會有這樣的天下嗎?”

不知為何,景恒眼睛發熱。

在經歷過無數次的背叛,受盡不解與唾罵後,鳳明仍期盼著一個天下人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,他沒有一時一刻忘記過少年時在穹廬四野下的祈願。

再也沒有戰火,所有人都好好活著,鳳明對大齊、對百姓的忠誠與熱血,十年如一,從不曾涼。

景恒閉了閉眼,心中無限憐愛:“有的。鳳明,在我們那個時空,全天下、全人類,無論是漢人還是三十二族,甚至是西洋人,都休戚與共、血脈相連。”

鳳明垂下眼,有些失落:“大齊也能這樣就好了。可惜我不會治國,還把江山弄丟了。”

“把江山弄丟了可不怪你。”景恒親親鳳明漂亮的眼:“都怪你家陛下想謀算我性命。”

鳳明忍俊不禁:“三句話就沒個正經,慣會哄我開心。”

正這時,房門扣響,景恒臉上少見的帶了幾分不悅:“誰?”

外面靜了一瞬,緊接著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:“你又是誰。”

鳳明剎那間瞪大雙眼。

只聽那男人接著說:“你為何在我徒兒房間?”

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攥住景恒的心臟,他和鳳明對視一眼。

太傅——鄒伯渠,來了。

金陵的這家客棧,繼迎來齊聖宗、淮安王世子、東廠九千歲、司禮監秉筆、犬戎王室之後,又迎來了曾經的太傅、如今南林一派之首鄒伯渠。

謝停:我官小到不值一提是嗎?

鳳明的房間亂糟糟的,不宜見客,一行人在隔壁汪鉞的房間中短暫會晤。

鄒伯渠坐在八仙桌旁。

鳳明垂首靜立在五步遠的位置,汪鉞守在門前。

景恒和謝停互相看看,俱對這對不會伺候人的主仆失去期待,謝停出門要了熱水,景恒親自泡茶斟給鄒伯渠。

鄒伯渠蓄須,著文士服,戴冠帽,坐在那裏淵渟岳峙沂水春風,一派大家之風。

陸子清如今也算作鄒伯渠弟子,站在鄒伯渠身後。

鄒伯渠微微動了動手指:“你就是淮安王家的獨子?”

景恒求助似的看了眼鳳明。

“我在問你話,你瞧養晦做什麽?”鄒伯渠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,溫和地問:“不知道自己是誰嗎?”

不愧是你,鄒太傅,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。

景恒回答道:“學生景恒,見過鄒大人。”

“景恒......”鄒伯渠沈吟著:“和我那大弟子同名,倒也是緣分。”

景恒心說,何止同名,還同魂呢,要不我也不能見了你就腿肚子轉筋,這可真是純純的血脈壓制了。

鄒伯渠又道:“今上為你與養晦賜婚,後來出了些亂子,你們從京城離開不提,可怎到了淮安,這婚事就沒動靜了?”

這鳳明的拜帖一送到鄒伯渠手邊,他便再坐不住,這原是不該的,哪有老師撥冗見弟子的呢,可他這小弟子,從來就不是個省心的!居然還不敢親自登門,派了兩個小廝做足了表面功夫,還走起了送拜帖的流程!

他把鳳明當親兒子看,鳳明給他送拜帖!

有給自己爹送拜帖的嗎?

一怒之下,鄒伯渠親自走了這一趟。

到了客棧,光天白日的,鳳明房門緊閉,掛了幾道窗幔門簾遮得嚴嚴實實,幾位屬下也是語焉不詳,不敢叫門。

鄒伯渠敲了敲門,鳳明屋中竟有別人。他又不是老的糊塗,哪裏不知二人在屋內做什麽勾當!

這小弟子在感情一事上本不開竅,他唯恐鳳明叫人騙了,說來二人已定了親事,年輕人幹柴烈火親熱一些倒不沒甚妨礙,只是鳳明如今失勢,婚事竟也沒了後音兒。

保不準是否淮安王府有了旁的心思,鄒伯渠少不得要敲打一番。

鳳明就算是獨自一人,無兵無卒,那身後也站著他鄒伯渠,站著南林學府,景恒若是敢做那負心漢,他保準叫景恒做了第二個陳世美,叫這段事跡流傳個千年百年都不算長。

鄒伯渠這一問,景恒當即順桿爬坡:“原是該成婚的,只是鳳明說他要告祭八方,傳訊四海娶我過門,眼下大業未成......”

“景恒!”

鳳明出言打斷,他簡直要臊死了,白日裏同景恒胡鬧,被多年未見的老師堵在房內,還當面談婚論嫁。老師向來儒正持重,怎還同景恒說起這來。

景恒乖乖閉了嘴,委屈地看了一眼鄒伯渠。

鄒伯渠輕咳一聲,不輕不重地斥了一句:“世子還未說完話,你就匆匆打斷,沒規矩。”

鳳明道:“老師這些年過得可好?”

不提還好,提起這個,鄒伯渠一肚子氣:“好與不好,也不見你來信問上一問。”

鳳明:“......”

鄒伯渠又道:“南林學子那些抨擊閹黨的辭賦你都看過了?”

鳳明老實作答:“看過了。”

鄒伯渠微微揚眉,問:“如何。”

鳳明像回答老師提問的乖乖弟子,平心而論:“文采斐然。”

“......”鄒伯渠氣得一拍桌子:“你萬人之上,全掌生殺,就這麽面團似的任人欺負?我就是這麽教你的?”

謝停:?

汪鉞:?

誰是面團?誰挨欺負?

鳳明嘆了口氣,叫了聲老師。

鄒伯渠剎那沒了脾氣,小弟子學不會那些彎彎繞繞又能如何呢,左右他還能活個幾十年,好好看顧著也就罷了。

他要與鳳明單獨敘話,閑雜人等都給趕了出來,一行人又聚在謝停房內。

“這是陸子清。”景恒攬著陸子清介紹給眾人:“算起來是鳳明的師弟,都是自己人。”

陸子清含笑道:“外門弟子都算不得,哪裏就能做九千歲的師弟,世子爺擡舉了。”

景恒問:“上回去淮安就是你自己去的,薛瑤呢?”

“阿瑤......薛瑤在整理金陵城中的戶籍賬冊,整合謄錄,便於交接給九千歲。”

汪鉞蹲在椅子上:“薛瑤是你相好?”

汪鉞說話沒個輕重,陸子清也不惱,大大方方地承認:“是,他在織造局供職。”

汪鉞縷著耳邊冠帽垂下的小絳,嘟囔:“怎麽都跟男人好。”

“織造局的東西忒貴。”汪鉞從椅子上跳下來:“每年采買,官服蟒袍,但凡過了織造局的手,價格都要翻上一倍,可是這蟒也只有金陵織造局繡娘繡出來才好看。”

景恒聞言以指節擋唇,掩飾唇邊的笑意,難怪在京城時,弄臟鳳明的蟒袍他會那樣生氣,原來竟是有這此節。天可憐見,是短他吃了還是短他穿了,好好個督主,居然這樣拮據。

陸子清沒有讀書人的迂腐刻板,如數家珍的向汪鉞將金陵織造局織繡手藝:鋪針斜纏、彩絨線繡、平金平銀繡講起來頭頭是道,起花八團倭緞、黃綾羽緞、妝緞蟒緞、月白羽紗幾種時興的布料亦是了若指掌。

若非早知曉他是學府士子,誰不以為他才是織造局管事呢?

陸子清最後說:“自從金陵都歸織造局管,京中也不開單子來織造局提貨了,現下許多衣裳布料都荒在那兒。好料子放不得,隔年顏色就舊了。旁的主我不敢說,送你們些料子還是許得的。”

一聽這個,謝停來了精神:“我們好些錦衣衛出來的及,飛魚服都沒得換洗,每逢差事都串換著穿。”

“小事一樁。”陸子清應承下來:“要多少,二百套可夠?”

汪鉞站起身:“廠衛的衣裳也不多了。”

陸子清點點頭:“沒有問題。”

在京中,何時打過這富裕的仗,都知道江南富庶,誰曾想是富的流油呢。

有了鄒伯渠和織造局的相助,景恒兵不血刃地占據了金陵,自此江南一片幾乎全在淮安王府的控制之下。

金陵是舊都,金陵的南皇宮以紫金山的富貴山為靠山,壯麗巍峨,盛極一時。雖空置了多年,可在鳳闕巍峨,紅墻碧瓦之中依稀可見當時盛景。

金陵的官員們都恭請鳳明入主南皇宮。

鳳明懶得去住,說鬧鬼。

景恒看他:“你不是不信鬼神嗎?”

鳳明說:“原是不信。曾經總想著,若人死有靈,為何故人不曾入夢來,可你這樣大的一個魂魄擺在眼前,總由不得我不信。”

鳳明不僅信了,還要在正月初去雞鳴寺參拜。

昨日朱神醫來給鳳明診脈,說瞧景恒眼下發青,也跟著診了診,診後說是陽氣虛。

好好的人,怎麽還虛了陽氣呢?

齊聖宗到底是由死轉生,從地府回來的,可別是鬼差查出了生死簿的錯漏,找上來拘魂了。

還是拜一拜才安心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從前不信鬼神的鳳明去拜佛了。

朱神醫:直接說腎虛是不是不太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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